童思扬丶

我始终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有意义

Cr.别来无恙(上)

我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啊

Twain°:

 


 


·厂荡


·治愈向


·现实设定


·第一人称明凯


·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远距离恋爱梗


·会甜的会甜的会甜的要坚持到下qwq


·致我的世界第一上野


·ooc慎


·不上升真人


·题目来自 - <别来无恙> - 陈柏宇








 


 


[你那张旧CD 还偷偷转动]


 


当我第一次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很惊讶。


“知道了。”


我点点头,甚至还朝那位工作人员笑了一下。


我觉得我应该是习惯了。


你不难过吗?


明熙端了杯水走过来,我看着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居然听不出什么声音来。


我难不难过跟你有个瘠薄关系。


——她肯定又是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


我这么猜想。


所以我没理她,一个人好整以暇的开了局排位。


好像有抽纸的声音,又好像有人在我旁边哭,又好像在大喊什么,我不知道她在折腾哪一出,女孩子似乎总是比较麻烦,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像也不止女孩子是这样。


其实我没戴耳机,打红的时候也试图分神去听一下她在喊什么乱七八糟的,却到底听不清。


我明明听见了那些字眼,然后它们落进耳廓里,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感觉很差,究竟怎么差,又说不上来。


我皱着眉,努力把紫色方的野区反完。


算了,左不过是那几句,说我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之类的。


听不听都一样,反正都是骂我的话,而骂我的话,我算听得太多了。


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难过有什么用。


我对自己说。


明凯,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些骂你的话都是对的,反正你的心也不知道长在哪儿,有什么好难过的。


明熙似乎是走了,身边彻底安静下来,这时我又无比清晰的听见了日光灯的电流声,滋滋滋滋,好像要通过耳膜把我的脑子钻出一个洞。


真是见鬼了。


我翻出抽屉里的耳机,牢牢将耳朵堵住。


音乐播放器随机着不知道是谁的歌单,有个女声轻轻浅浅唱着软侬的粤语,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太明白她在唱什么。


我认认真真绕过草丛边上的眼走过去,抓上。


螳螂挥动着莲花般的翅膀,踏上那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


然后它突然就落了下来,碎裂成黯淡的颜色,跟那段四季都布满春光的泥土地一起,渐渐让我看得越来越不清楚。


其实我听懂了。


她在唱谁曾无坚不摧,她在唱疮疤你不挖亦不知有过在这里,她在唱连重提往事都不再绝对,她在唱。


谁无两个致命旧爱侣。


是啊,我想。


谁无两个致命旧爱侣。


难过什么,人人都这样,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应该习惯,说实话,我早就应该习惯。


习惯他们都这样,一个接一个的。


离我而去。


 


 


[句句都梦一般无法被忘记]


 


很久以前有人用发红的狠厉眼神看着我说,明凯,我都不知道你的心掏出来是不是热的。


你这样的人,活该有一天众叛亲离。


我那个时候说什么来着。


我说,知道了。


其实我的心也是热的,它也会疼,它流出血来,颜色跟别人也是一样的。


可是说多了它就不热了。


它也有脾气。


我没什么舍不得的,明凯一路杀红了眼走到现在,摊开手还剩什么。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闪光。


那里曾经是住着一个人的。


我曾经那样珍重、那样小心翼翼,眼睫都颤栗发抖、呼吸都如履薄冰地对他说,不要害怕,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曾经想,在这个鲜血淋漓残酷无比的世界里,哪怕明凯再怎么一无是处,再怎么狠心绝性不近人情,还是有个人可以抱团取暖,可以携手一览大好风光的。


明凯剩下的所有的温情、自私、渴望和不坚定,那些不敢见于人前不敢曝于身外的软弱的任性,全都包容在他春风破晓般柔软的笑意里,才堪堪构成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全部的样子。


只要他还在我身边,那我的心就还是热的,就还是会疼,还是能流出跟别人一样颜色的血来。


我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我就不是个只会为了梦想麻木着日复一日的机器。


我就还勉强,算得上是个人。


很久以前姬星问过我,他说,你觉得一个人会任劳任怨毫无保留地陪你多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想我和那个人承诺过,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会陪我到我们都打不动为止吧。


我这么想着。


——可我却从来没想过,他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是需要他的,我是那样想要有一个人能住在我心里,让我能时不时摩挲他,感觉到他淡淡的温暖,我是那样想要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永远在我身边。


——可我却从来没想过,他到底需不需要我。


说到底,我还是太自私了。


都他妈谁惯的。


这下好了,我把所有的底都押光了。


这场局几乎耗尽了我所有身家性命,一输下来,当然是满盘皆空。


原来世界上没有什么例外。


原来所有事实唯一要揭露的真相是,不管我觉得特不特别,珍不珍贵,喜不喜欢,非不非他不可,到最后,他们都会离开我。


“我还是输了,明熙。”


我看着她,语气恍恍惚惚。


她表情怪异的滞了滞,突然指着我的脸大笑起来。


“你输了?明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猫哭死耗子个什么劲儿——你是哪等人物我不知道?对你来说,只要你有梦有希望,你他妈就输不了。”


明熙扬着唇,大片大片的森凉从她眼底迤逦而出,将我的呼吸都要冻得发颤。


“是了,你现在还剩什么呢。”


“大概就剩那个不知所谓一腔孤勇的梦想了。”


“哎呀,明凯,你千万要好好珍惜它。”


最后她咯咯地笑,声调又尖又利,手指几乎戳到我眼前,我下意识推了一下,指尖却一片虚无——她忽然从我眼前消失了,微微涣散的视野里只剩出现着挂机提示的游戏界面。


还有一只螳螂孤零零地站在泉水。


笑声猖獗。


 


 


[王菲的孤寂多麼孤寂]


 


我放任那只螳螂笑到了游戏结束。


机械性的点了排队按钮,还没排上两分钟眼前突然多了瓶水,我抬眼去看,骨架瘦削的少年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坐过来,往日里阳光明亮的笑意竟然也有些干巴巴的。


“一起加油。”


我便彻底没去管电脑显示屏上的队列,望向他自暴自弃的扬了唇。


“怎么?没别的说我的话了?”


赵志铭笑了笑。


“你听明熙那个爆炭瞎比比干嘛?”


我收回目光,自顾自把水瓶拿到手里攥了攥,又缓缓松开。


“她说的也没错。”


“还别说,其实你们俩还挺像的。”他没接我的话,指指斜后方那个已经清理得空荡荡的座位,难得感性地分析着,“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不知道他这时破天荒沉静下来的眉眼温和柔软,和那个人也像了个十成十。


我瞧着他的脸,忽然觉得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角落被击了一下,所有包裹着它的外壳都随之纷纷碎裂。


溃不成军。


“是啊。”我不知不觉松了口,语气苍白又疲倦,“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童扬这个人啊。


我心里一动,蓦地想起他轻软如春风拂面的笑意来。


“我们都知道的。”赵志铭拍拍我的肩膀,“他……不管去哪里,都是那个样子。”


他好像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说出来的话有了几分大孩子的味道。


如今他也强大到足以安慰我了。


“不会变的。”


“我们还是他的老队友,还是他的好朋友,跟别人没法比的……你也一样。”


我没说话,赵志铭也没再接着说,偌大的训练室里除了我们空无一人,周围的空气便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我只是将目光望向他和那个人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侧脸,似乎要透过他看到什么遥不可及的远方去。


朝高处攀爬的路明明那样步履维艰。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就看着那个眉眼温柔的少年在我身旁摸爬滚打劈荆斩棘,一点点生长着自己的羽翼,直到他与我并肩齐驱,直到那年暮春江山皆定我们振臂捧杯天下在手,直到他能独当一面振翅高飞,其翼遮天蔽日若垂天之云,直到再艰难的境地都难掩他一身绝世风华,直到最后他孑然一身,云淡风轻地从我身侧离开。


电竞这条路从来没人说简单,也从来没人说容易,多少人摸爬滚打只为了杀出一条血路而不能够,被埋没的人太多,我将他推上EDG这条路,也不敢说有十足十的把握,所幸他在我身旁时终究没掩埋他的惊世璀璨,所幸终究没有辜负他的一意孤行,所幸他走的时候,不是只有我的思念未归来。


是这样的,他一直不会变。因为阴差阳错走上了电竞的征途,所以有多少身陷囹圄身不由己不曾被人知晓。可他拥有那样纯粹又真挚的感情,就像他那个老土又非主流的外号,纯白的,干净的,他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完完整整的保留了那样真切的情谊。


哪怕他选择离开我,哪怕他再怎么不在我身边,他对我其实都不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桃花眼的人都长情。


我一直都知道。


他其实把最最美好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童无敌最明亮的青春,最诚挚的热血,最一往无前的少年意气——


和,最不必言说的爱。


这种幸运,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有的。


而我,从未有如此时此刻,为我曾拥有,这般深以为幸。


 


 


[谁成为陌生过路人你是否都挂念这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童扬不在,据说是去了经理室。


那个挑食鬼一直都对食堂的伙食兴致缺缺,本来就是稀客。


我一如往常的埋头吃饭,嘴里啃着块大头排骨,我感觉我好像啃了很久了,却一直没舍得放下来。


突然我听见有人叹气,还没抬眼,田野就窸窸窣窣地坐了下来。


他叼着根勺子,含糊不清的喊:“明凯。”


我愣了愣,这才把啃得泛白的骨头搁在桌上,转过脸看他。


“啊?怎么了?”


孩子抬起残留了浅浅婴儿肥的小脸,表情恨铁不成钢地望向我:“明明都舍不得,怎么不去留人啊!”


我慢慢地哦了一声,又夹了块排骨咬了咬,没滋没味的。


“去年你自己也没留啊。”


年纪还轻的小队霸气得憋红了半张脸,他甩手扔下勺子,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


“他们俩能一样?他要回他自己家,他回他的韩国去,我拿什么身份留?我拿什么理由留?!明凯,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深深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自顾自扒饭,筷子卡在饭粒中间,手指突然挪不开动作。


余光瞥见孩子倔强的眸,我有些认栽的放下仿佛一时间变得有千斤重的筷子,缓缓开口道,“我觉得他走了挺好的。”


总不能再自私下去吧。


我已经没那个资本再任性了。


任性这种东西从来是双方面的,一个人能够任性的背后,一定是由于另一个人在无条件纵容。


一旦他做出他自己的选择,选择离开我或是自己走,那我满腔的不甘、怨怼和一己私欲都彻底失去了倾泻口,那些说不出来的话,最后都只能统统咽回肚子里去。


有苦自尝。


“他自己选的,没什么不好。”


田野没作声,目光固执又安静地停在我身上,我才发现他有一双明亮的、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当他用这样的神情望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感到一种,被盛世辉芒逼退角落的无所适从。


于是再晦涩阴暗的心事,都被毫无预兆的照亮了。


“我还记得,那一年他自己咬着牙坚持要进EDG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我都不敢说那一年我信我自己一定可以怎么样,可是偏偏他就相信我。”


田野咧开嘴笑,明明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可他连眼眶都被这个笑容扯红了一圈。


“所以呢,他现在不信你了?”


我摊开手,那枚戒指在日光灯下折射出明晃晃的细碎光芒,我紧紧咬住牙齿,努力不要让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一点松动。


我怕我一旦露出哪怕微小的一点缝隙,都会没办法阻止我的眼泪落下来了。


“可能是再这么耗下去,他谁都不会信了。”


田野还是不懂。


他说明凯你心真狠,人在你眼前伸手就能抓住,你都舍得往外推。


——他觉得我没有那年十月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苦衷。


我终于笑了,像他那样的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


“我就是心软了,才让他走的。”


“我狠了两年,再也狠不下去了。”


 


 


[我现时自己肯做饭闷极时自己可浪漫]


 


这顿饭最后还是没吃下去。


有人悄无声息地从门背后微微探出头,露出一小撮翘起来的头发,望着满屋子的人笑。


他回来了。


所有人都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话,问他条件谈得怎么样、签了几年的合约、违约金怎么算的、俱乐部没为难你吧、能不能保证首发、那边的伙食好不好、什么时候搬过去、还会不会……回来看看。


我远远站在人群身后,望见他被簇拥着手足无措的窘迫,虽然好脾气的笑着,但不自觉抿了唇,双臂眼看又要抱起来,形成一个半包围的自卫姿态。


眨眨眼,我居然弯出个有些温和的笑,心下一片柔软。


原来真的有人拥有那种魔力,当他出现在你视野里,哪怕他只是云淡风轻的看着别人,就能教你忘记这个世界上所有除他之外的不圆满。


你看,他才堪堪露了个头,我就满脑子都是这个人了。


我转身去了楼梯间,毫无形象地蹲在拐角处给他发短信。


“说两句就下来,我请你吃饭。”


“好。”


我的上单回得很快。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乐意跟着我蹭吃蹭喝的。


我扒拉扒拉钱包,为自己这么多年来赚的钱感到欣慰。


也没等多久,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


“诺言?”


他在叫我,声音轻轻软软的。


我可能有点理解古时候为了红颜孤注一掷倾国倾城的君王了,他只是这么不痛不痒的叫我一声,别说一顿饭,我简直想把整个钱包都塞到他怀里。


“我们吃什么呀?”


他站在比我高两层的台阶上向下看,人们都说最是一低头的温柔,而他这时天真又明亮的温柔神情,独独望向我。


“吃你想吃的。”我抬眼时他正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来蹲在我身侧,便偏过脸朝他纵容的笑。


我的上单倒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格,他皱着眉想了想,说了个我们许久未光顾的饭店的名字。不是很贵的人均价,菜色是些家常小炒,挺符合眼前这个土生土长江西人的口味。


我当然是听他的。


拐角出了基地,午后的日头明亮而强大,我眯着眼,拿手掌无济于事地挡了挡。


再多的阳光又怎样。


这个春末夏初,注定袭上一身凉薄。


“好晒,我们走快点。”两个人里没人有带伞的习惯,他皱皱眉戳我的腰,嘴上催促道。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一直不急不缓的跟在我身侧,丝毫没有要先走的意思。


走出那个路口等出租的时候,我看着左手边沉默寡言的少年,想起几个月前有偶遇的粉丝曾经拍到过我和他并肩而立的背影,恰恰在车水马龙的夜色中央。他那时穿了件黑色的厚外套,身子微微侧过去一个倾斜的弧度衬得他肩膀宽阔姿态挺拔,看起来像是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于是在他一臂之隔站着的我便显得有些不太起眼。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映在空旷的人行道上,因着那点距离未有交叠,整张照片就愈发寂寥起来。


到底是分开了。


这次我却不想像那时一样。


那时是能借着共处一室的便利占便宜,人前便能劝说自己收敛收敛,现在顾忌人前人后还有什么便宜可占,占一次算一次,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朝他站近了些,借着衣服遮掩的死角去捉他的指,他掌心蓦地一跳,霎时间着急忙慌地转头看四周有没有路人——而不是甩开我,我心满意足的将指节一寸寸绕上去,变本加厉握紧他,果然听见他红着耳尖小声骂诺言你干嘛,心里真是美滋滋。


我牵着他在磅礴的阳光下穿梭,终于觉得这漫天凉薄里,被我堪堪抓住了一丝暖意。


 


 


[庆幸还睡得好还活得好过昨日]


 


还没走两步路,耳尖颈侧染得通红的那人就作势要甩开我的手。


“你今天吃什么药了?”


他也就是稍稍使了点劲,嘴里悄悄嘀咕,要不是眼睑低着,我都觉得他要朝我翻白眼了。


“我有时候想,你就像以前童话故事里那个灰姑娘,叫辛德瑞拉的。”我厚着脸皮没放开,端着泰然自若的表情伸手去拦出租车,“十二点的钟声就要响了,可我没捡到你的水晶鞋——要不抓着你,我不放心。”


“你捡到了的。”


他跟在我身后上车,这句话又轻又小,感觉风一吹就听不见了。


我牵着他的手,偏头没脸没皮地笑了起来。


“诺言。”


出租车缓缓发动,他将头微微靠在车窗上,脸朝向我,一个有些背光的姿势。


我便看见他坚毅俊朗的侧脸轮廓模糊在隐约的阴影里,声音欲言又止。


“我……”


他皱起眉,面色犹疑着,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


“没事。”我腾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心没肺的笑,“别担心,今天敞开随便吃,就我们俩一起,提前吃个散伙饭。”


我悄悄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望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又真挚。


“等那群傻儿子送你,我不放心。”


童扬挠挠头,有点傻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容清梦星河般绽在明媚的阳光里,在我眼里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珍贵。


我想,所以我不要他为难,也不要听他的决定,因为我已经替他决定好了。


我也想纵容他一次。


——直到我终于能接受,我们不会再在一起的这个事实。


温柔也好,纵容也好,善解人意也好,委曲求全也好,反正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那些,他所拥有的所有让我着迷的品质。


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间饭店隔得不远,没出市区内,还经不起我插科打诨两句的路程。


我自觉地选了靠里的包间,比较安静,他吃饭的时候一向怕吵。


一旦人没那么束手束脚,做起事来便可爱多了,他指着菜单,笑眯眯的点了一桌自己爱吃的菜。


我眼看菜上了一道又一道,全都逃不出那人刁钻的小口味,发自内心觉得高兴。


人一高兴起来,话匣子就合不上了。


我们聊了很多事。


从彼此都顶着个非主流辣鸡发型的相遇开始,话题大都轻松又愉快,无外乎男生之间脏不啦叽的揭老底炒旧饭,可我却品味出源源不断的其乐无穷,捧着饭碗笑得筷子都快摔到地上去。


原来明凯和童扬,曾经走过那样冗长而温暖的曾经。


“诺言。”


最后他看着我,有些勉强的笑,桃花般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像月光下粼粼的河。


“我会想你的。”


他轻轻说。


我伸手去握他的手,我想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半个长辈了,应该做出些令人宽心的样子来推他一把,让他能一如既往、毫无顾忌的向前走。


“想什么呀,以后还是能常常见面的。”


他和我都不是太能喝的人,手边只摆了两瓶意思意思的果酒,我张罗着倒了一杯,在饭桌那头遥遥敬他。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莫愁前路无知己。”


他很擅长附和我这种十分没意思的老套路,喝了酒咬着杯沿吃吃笑。


童扬有些薄醉,又或许是饭菜的热气,使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娇艳的红,他前段时间练车,肤色晒得黑了一点,可细长的眼睫微微撩起来,衬着他那双璀璨漂亮的眼睛,依然有种几欲灼伤人的光华。


我用掌心掩住半边眼睛,有点难为情地想,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忍住眼底的泪水。


人们常说,有相逢,就有别离,可是,每个人都害怕别离。


明明在心里用千百个理由填充搪塞过那个缺口,可是它疼起来的时候,却怎么忍都忍不了。


我们口里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心里却舍不得喝掉手中的酒。


还想再唱一支歌,再唱一支歌。


你可不可以不走。


 


 


[应付完自己的患难为未来改正我习惯]


 


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在健身,以后饮食注意点。”他晃了晃杯中色泽浓郁的液体,“这个少喝,还有奶茶什么的——总是不注意,要白费功夫的。”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白皙指尖落在艳色杯沿,端的容了一身风华水色,便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他不自在的抿抿唇,耳根红了半边,又板起脸教训我。


“我说真的!你平常就不注意……”


从没人说过童无敌这张脸的坏话,我也觉得他的长相在我们这群人里实在出挑,微微上扬的眼睛,鼻子的线条刀刻斧凿般跌宕,形状姣好的唇又容易让人想起古代的美人,这时镀上一层潋滟的光泽张张合合——我竟然很想吻他。


掩饰似的疯狂咳嗽,我转了念想起往常默默记着我那些别扭的小习惯的童扬,满心都是叹息。


他知道我不能吃芒果不能碰烟酒知道我洁癖偏执知道我睡觉耳机不离手,却到如今始终不知道,明凯别扭了二十多年,最害怕、最没办法做到的事,是时间的指针再往后拨二十年,站在身边的,是一张张疏离又模糊的脸。


我笑着伸手揩掉他脸侧溅上的一滴浅色酒水,另一只手抽空将自己那杯挪开了。


“你也是,要注意身体。”


“别老是瞎熬,我又不能看着你……”我自顾自平静地说着,吐字却渐渐艰涩起来,我强忍下眼眶的热意低头掰了掰指尖,转而提议道,“不如周末你都跟我去健身吧,你看你瘦的,有肉都不知道往哪里长。”


他像是始料未及地愣在那里,下一秒又莞尔笑得风生水起。


“你这人。”他拿食指飞快扫了我一下,眼波荡漾柔软,“没办法坚持就没办法坚持,还非要找个理由让我陪你?”


我身上哪里还有半分还嘴的力气。


什么锅我都背啊,他说他陪我,我什么锅背不动?


算是默认了,我摸着鼻子嘿嘿笑,比真做了亏心事还像做了亏心事。


“好吧?”我见他神色愈发温柔无奈,赶紧顺风使舵地凑上去,“你陪我去?”


他似笑非笑的给了我一个白眼。


嗨呀,这都不亲是不是男人。


我处在一个狗腿地向对面倾身的姿势,他正用左手撑在腮边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吃,我本来一直对做这些没什么经验,这时却突然福至心灵,使足十分力气去捉他的左手。


他整个人霎那没了支点,微扬的眼睛因为惊愕睁大得圆滚滚的,脸失去重心地就要往桌上栽,我便顺水推舟偏过脸,堪堪接住他下落的唇。


那丝被我在凉薄的日光里费尽心思抓住的暖意,在电光火石间轰然迸发生长,顷刻间又云淡风轻般柔软地氤氲缠绕,酒水淡淡的香气化雪般清甜,分明配料表上写了极低的酒精度数,此刻舌尖吻过却教人如陷深火,融融沉醉沸腾燃烧。


无路可退。


他似乎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交缠辗转的空隙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更馥郁炙热的甜香倾泻涌入,被我毫不退让地吻得更深。


忽如一夜春风来。


他一小截手肘还被我紧紧攥在掌心里,肌肤熨贴间生了温存细腻的水雾,我连摩挲轻蹭的神志都抽不出去,生怕这场越跌越深的旖旎不过是飘渺无边的梦。


梦醒了,我只能回到数年前千夫所指孤身一人的黑暗,又或者数十年后沧海桑田,身边尽是一张张疏离而模糊的脸,根本没有什么童扬……和我们最强……上野。


 


 


[忙下去捱下去但一不小心总记起你]


 


他走的那天动静并不大。


东西也少,一个行李箱,一个不大不小的双肩背包,他的性格里面其实有几分与我不谋而合的整洁在,比起其他毛孩子杂七杂八的大包小包,他的行装总带着教人赏心悦目的井然有序。


提前和阿布李汭璨一行吃了顿饭,美名其曰送别会,偌大的小包房里几个人头对头玩手机,气氛静悄悄的,沉默得简直可怕。


正巧我还是坐他对面,偶尔朝他意味不明的弯弯唇角,每每换来一个气急败坏的白眼。


“好啦,别送了,”他微微侧过身子站在门前笑,“又不远。”


赵志铭走上去抱抱他,踮着脚把肩膀靠了又靠,努力泰然地回他一个笑脸。


“扣神,前程似锦啊。”


童扬狠狠揉了一下他的脖子:“那就借你吉言了。”


田野缩在人群中间,小心翼翼探出头望他,拘谨又渴望的模样。


他朝着孩子招手,田野咬了唇亦步亦趋地走上前,被他一把搂住了肩膀。


“野队,以后靠你了。”他的声音平缓又温和,如画眉眼笼在半壁日光下,杏花春雨般纯净。


“要加油。”


他最后说了三个字,目光缓缓移到我身上,而后他唇角动了动,终是一言不发地微笑起来。


哪还有什么可难过的,他站在那里笑,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哪还有什么萧瑟的冬季呢。


——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了。


我对上他锋芒尽敛的剑眉星目,一时间内心思绪翻腾汹涌,竟然半句话都不能成言。


我想我是不是该留住他,让他不要走,不要真的这样残忍的从我身边离开,可事到如今什么都来不及;我又想是不是临别前该说句话给他,可不管什么措辞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他也只笑了那么一瞬间便转过身,少年的背影削薄颀长,陌上公子般潇洒风流。


“童扬!”我忽然大声唤他,他略微怔忡地回头看我,所有人的视线刹那都集中在我身上,而我再也顾不上任何其它,几乎是用尽全力去忽略自己热到发烫的眼眶,一字一顿、一板一眼的对他喊。


“你要开心!”


童扬眨眨眼,几步开外我清晰地看见他面部肌肉狠狠扯了一下,像是要露出一个寻常笑容的弧度。


可最后他还是没笑出来。


他将头别过去,我竟从那个动作里看出几分仓皇来,他沉默着拖了行李箱,轮子声轱辘轱辘的,午后微醺的阳光照在他背上,童扬就这样背对着我,一步接着一步,渐渐离开我所能及的视野。


没再回头。






TBC.




小尾巴】:


时隔多年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叙述,希望不会太难吃zz


下就是远距离恋爱梗啦,因为放出来的这一部分已经破一万了,所以决定分成上下篇发出来,你们不要看这篇虐就打我或者不喜欢这个梗啊下真的会很甜的quq,好好对待上篇下篇才会更甜对不对!(滚


不知道你们还吃不吃厂荡啊,反正我也不管有没有人吃,反正都会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我!远距离恋爱很甜的安利吃不吃!!


好啦下次见,尽量六月底之前摸出来凑九宫格,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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